山深
啊——
 

《【利壹】拉格朗日点会晤》

爆肝产品,质量大概……?

利夏回来的时候,壹索正在他的书房查资料。书房一面墙的书被他搬的七七八八,摊在地上有之,叠在桌上有之,垫在腿边,抱在怀里亦有之。肇事者就坐在卷宗和资料中间,窗帘拉了一半,笔记本的光全部打在他脸上,一张线条分明的脸被勾勒出三分诡谲。

利夏倒吸了一口冷气,清了清嗓子,“衣冠不整地坐在我的书房,你这是故意让人犯罪。”

壹索郑重道:“明天你起床的时候,保证这里和你早上走之前一模一样。”

利夏失笑,“你要找什么资料那么麻烦,找我就行啊。”

对方答得有些敷衍:“半夜做梦的时候……我想和你研究的方面有一点关系,有关拉格朗日方程的。总让我想起来下期科幻月刊的稿件。”

“也真是巧。”利夏摸了摸下巴,绕过一地的大本头蹲到壹索身后,“我的那篇论文大概会发表到科学月刊上,下期。”

 

 

 

利夏和壹索相识是在大一的图书馆。那天利夏精神并不是特别好,原因是他又和豆瓣上那位写科幻小说的友邻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就量子叠加原理起了分歧——其实利夏自认为不需要吵,废话,他本人是物理专业的翘楚,对方只是一个微观物理学爱好者而已。但不知道怎么的利夏愣是被对方天马行空又不失条理的想法吸引住了,甚至还浪费了几天时间把他的小说和黑历史翻了个遍。

确定把这个作者所有的作品读完之后,利夏在对方每篇文章的页面下都高冷地回复了一句:“文不错,不过有些科学方面的问题有很大进步空间,希望能够和你详谈。”

结果对方比他还要高冷:“处女座,我们不约。”

利夏脑补的一系列充满智慧与灵感的碰撞的谈天被小作者一句话变成了一次失败的约炮宣言,恨得他月余没有上线。等他后来再次登上豆瓣的时候,该作者的新中篇已经发表了,写的是一个处女座如何在莫比乌斯世界寻找不到出口,最后创造四度空间回到正常的三维世界的故事。

利夏忍不住登小号回复:“莫比乌斯带是二维世界,主人公进入四度空间的事情本来就扯淡,就算主人公回到三维世界也同样不能正常活动。”

这次作者本尊并没有回复他,作者的忠粉已经在利夏的回复下刷起了:“处女座,我们不约。”

 

 

 

壹索的大名利夏早就听过,此人凭借针砭时弊句句见血享誉校园,在校报上屡见其名。利夏本以为这号人才应该是中文系那些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才子,没想到对方是立志成为码农的计算机系系草。

物理阅览室向来人群稀少,本来就没有物理系的学子会来这间孤僻的房间,更别说外人。利夏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背包已经霸占了这个房间唯一一张方桌。壹索穿宝蓝色衬衫,烟灰色长裤,袖子挽到小臂上方,手腕上戴着黑色的LED电子表。他斜靠在书架中间,手里拿着拉普拉斯的《宇宙体系论》。他看得很快——有点不像是在看书,倒像是已经读过,只是在翻阅资料。果然不如利夏所料,对方翻及一半,择了一章就开始仔细过目。

似乎是找到的内容不合意,亦或是有些疑虑需要计算才能解答,利夏看到那人空手做了个转笔的姿势,苦于这个清苦的物理阅览室没有可以供人静坐的桌椅。他把书塞到暑假里,低下头揉了揉眉间,突然抬起了眼睛。

对白未启,独白先行。可能是他的蓝眼睛十分称那天所穿的衣服,又或是物理实验室的蓝色玻璃窗户,抑或是书架上一排排有关星辰天象宇宙世界的书,利夏被这双蓝眼净看的恍惚,有点像是包含了万千星辰,似有恒星在其中升降回转。

“你如果喜欢天体物理,这一本有些浅了。”利夏舔了舔嘴唇,“那一排的书我大多都读过了,我建议你可以看看《天体物理导论》这一类书,更加偏重于天体物理过程,还有一些半定量的计算。”

“谢谢。”对方十分耿直,“那些书我也都读过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的解释可能有些不通人情,毕竟对面那个留着金色长发的青年眼睛里全都是认真和真诚,壹索简单措词了一下,似乎想显得自己不那么骄傲:“前几天网上有个傻逼和我争论一些有关天体的问题,我想推荐他看一点天体物理的入门书。刚才翻了几本,觉得对于他的智商都有些过于晦涩,我打算待会儿去综合区给他挑一本插图本。”

“哦。”利夏感觉青年所提到的话题有点熟悉,反应过来时蓝色眼睛的青年已经抱着几本书走出物理阅览室。他看着对方高挑的背影,突然来了一句:“喂!你混不混豆瓣啊!”

 

 

 

“……就是这样。我问他混不混豆瓣,他说有时候在豆瓣上写写东西,主要都是科幻类小说。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豆瓣上一个有名的ID叫做初夏先生,他很耿直地回答了。”利夏忿忿地对室友陆仁嘉说,“原来那个傻逼的名声这么响啊。”

“这多好,以后你不用浪费时间上网和他撕逼,面对面就可以撕起来。”

“情况是,对方是个网骗级的人物。”利夏摸摸下巴,“我感觉,我被骗到了。”

 

 

 

利夏性格温和有礼,是外联部的一把好手,大二那年大四的学长就把外联部交给了利夏,自己投身到社会艰难创业。担任社长的时候利夏已经和壹索很熟了,外联部本身就和校刊有着密切的联系,作为校刊的一把手和逼格担当,无论是在正经的会议上,还是在偶尔相遇的街边撸串,壹索和利夏的交情都逐渐升温。不过两人的会面更多是在图书馆,这不同于每个星期例行的会议,不同于定了日期时间的饭局和见面,而像是两个人之间不约而同的秘密的约定。或是在书架后双眼的对视,或是在公众阅览室为对方占好的位置,或是借书记录上另一个人的名字,都像是埋藏在二人心中的会晤。

利夏打电话给陆仁嘉:“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他了。”

“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是他的粉丝了吗?”陆仁嘉回复了一打排比问句,“当年你不是一口气看完了他所有的小说吗?你不是还给他后来的每一篇小说都写了长评吗?你不是大半夜地抢他动态的首赞吗?”

“不是粉丝那种。”利夏认真道,“有点想看着他写小说,陪他一起开脑洞,和他讨论那些不靠谱的物理理论。唉……你不懂。”

利夏自认为和生活中的壹索无比投机,就算对方是一个仅仅物理入门的码农,但见识之深厚思维之开阔还是让他心折。但不属于两人交往范畴之内的情感,像是万千星辰之间牵扯的星丝,从初见时到相熟相投相知后渐渐地爬满了利夏心里的一幅星图。

如同星轨交错。

 

 

 

壹索为人耿直,利夏早就知道。他翻来覆去想了无数个夜晚,还是登上了豆瓣,决定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就算告白失败,两个人起码还可以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利夏想好的最坏情景,是第二天两个人遇见时,壹索对他说,“昨天晚上有个傻逼和我告白,怪搞笑的。”

利夏连措词都想好了,免得到时候尴尬癌发作:“别这么说,可能是同类相吸,那你不是成傻逼了吗。”

“大大。”一边忐忑地想着,利夏一边戳开了豆邮,告白地十分朴实。“我挺喜欢你的。”

恰巧壹索在线,“看出来了。你的喜欢就是不断给我纠错。”

“其实我是学物理的,有时候看到自己专业忍不住多说几句。”利夏锲而不舍,“我看我们是同城,要不什么时候见个面?”

这回是真的约炮了。利夏觉得相对论里的时空观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一刻被拉的特别长,他使劲睁着眼睛,担心一眨眼儿,对方的头像就暗了。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可是对方的回复时间其实就在几秒之后。

“昨天不是约好了七点钟在图书馆三楼自修教室自修吗?”

 

 

 

“其实我很奇怪。”利夏有一次问壹索,“那时候告白成功了,有点激动,就忘了和你说。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就是初夏先生的?”

壹索那时候在写有关机器人和人类社会发展的矛盾的议论性文章,他从笔记本页面中抬起头来吝啬地分给利夏一个眼神:“我是学这玩意的,又不是文学系。”

利夏很顺地接下去:“所以查个IP非常容易?”

壹索赞许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的小号叫盛夏先生。后来,大概是我们熟起来之后那一年,你还创了很多小号给我刷分,比如什么我爱壹索,壹索男神,每天都想和壹索大大见面……”

利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尴尬地捂住壹索的嘴,耳后泛起一丝细细的红。他低头一看,才知道壹索眼里尽是些促狭的笑意,犯了尴尬癌的利夏先生咬咬牙一低头,便吻住了怀里人的唇,辗转反复,咬吮舔舐,直到对方的眼底泛了朦胧的水汽。利夏舔了舔嘴唇,干脆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其实还有壹索在我身下娇\喘,亲亲我的壹索和日索不休。”

“好了,我工作呢。”壹索推开他,“校刊下期的稿件要交了。”

利夏放开了他,突然发问道:“你什么时候交给我的稿子啊?”

壹索抬头:“什么?”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利夏狡猾地笑,“什么时候把自己交给我,你还没给个准信呢。”

 

 

 

利夏刚刚忙完组里的新项目,心情放松了些,睡的便有些浅。壹索钻进被子,利夏摩挲着抱住他,声音轻得像呓语:“资料查好了?”

“嗯。”

“收拾好了?”

“嗯。”

“拉格朗日点啊……”利夏的鼻息蹭在壹索的脖颈间。“不如来个会晤?”

壹索轻轻笑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利夏曾经对拉格朗日点做过些许研究,那时壹索坐在他对面,他们身边是满书架的书。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还有过争论,但就算有争论,两人的意见还都是同往日那样的一致。

美妙的理论、美丽的图像、美好的应用,拉格朗日带给我们的兴趣是全方位的——理趣、情趣、志趣。

就如同你给我带来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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